春满园的老鸨嘴巴都快要笑抽筋了。
原本以为今日大雨,生意会特别差。没成想,一波一波的生意盈门,竟是比往日里还要兴隆。来的大多还都是精壮小伙儿,花钱那叫一个洒脱任性。特别是那帮胡人行商,绝对的大肥羊。据说是从北胡拉了不少牛羊去西戎贩卖归来,应该是赚了不少钱。
“哎呦,客官快进来,淋坏了吧。”老鸨冲着两个冒雨而来的年轻人笑着打招呼,“快,来两个姑娘,给两位爷暖暖身子。”
“嘿嘿,只有姑娘可不行,上好的酒菜,来一桌。”来福笑着嚷嚷起来。
一旁,与来福结伴而来的旺财凑到他耳边,低声说道:“咱俩吃不了一桌菜。”
“吃不了打包带走也好啊。”来福低声回道:“反正殿下请客。殿下有的是钱,不用节省。”
二人说着,寻了一处空桌坐下,来福又道:“旺财,你得感谢我。”
“谢你做什么?”旺财问。
“殿下原本只想带着护卫过来,没想带着咱们。要不是我厚着脸皮央求,这好事儿能轮得到咱们吗?”来福说着,一眼看到了比他们先一步来到春满园的一个相熟的护卫,用眼神打了个招呼。见那护卫怀里已经坐了个姑娘,顿时心痒难耐。“啧啧,还是咱们殿下好,逛窑子都不吃独食。”
旺财道:“这哪是吃不吃独食的事儿,她自己又吃不了。”
“也是啊。哈哈哈。”
楼下。
燕晴摇着折扇,带着绣娘来了。
老鸨子笑吟吟的迎上来,待看清燕晴和绣娘的模样,微微一怔。“呦,二位爷生的好生俊俏呐。”
绣娘抬手丢来一锭银子。
老鸨子接过银子,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。“二楼雅间……”
“不必。我喜欢热闹。”燕晴笑道。
“喜欢热闹好呀。我们春满园,今日里最热闹了。来来来,二楼雅座儿。姑娘们,来呀,好酒好菜的伺候着。”
待燕晴和绣娘在二楼栏杆边的雅座上坐下,一个姑娘凑到老鸨子身边,低声说道:“妈妈,这二位,莫不是来寻自家夫婿的?”
“管她作甚,给银子,寻爹都行。”老鸨子道,“找两个上不了台面的姑娘应付一下就行了。”
“怕会闹事啊。”
“不怕,有‘昭和三友’三位当家的官老爷照着,哪个不开眼的敢在咱们春满园闹事?”得意的一笑,再看宾客满座的盛况,老鸨子琢磨着是不是该再找几个姑娘了。看今天这生意,若是再来客人,怕是自己要亲自上阵了。好在自己虽然三十多岁了,还算是风韵犹存,总也能应付一二。
或者去别的青楼中买一些姑娘,最是省事快捷。
把别家出色的姑娘都买过来,春满园的生意定然会更好。
说不准哪天,就能把这昭和县城里的皮肉生意,直接垄断了。
那感情好。
正做着美梦的老鸨子一眼看到了二楼的一众胡商,嘴角一笑,对身边的姑娘说道:“这几个胡子,给老娘好生伺候着,不把他们的钱袋子掏空了,老娘打断你们的腿。”说罢,又遗憾道:“可惜这帮人说什么隔着房间不便听曲儿,不肯去雅间。不然的话,又能宰一笔雅间的费用了。”
二楼上。
燕晴和绣娘面对面坐下。
两个姑娘满面春光的凑了过来。
兴冲冲的燕晴正期待着姑娘坐在自己腿上,然后好上下其手,抬眼看去,不由的火冒三丈。
眼前这俩货色,是怎么进入春满园这种高档会所“上班”的?看看这水桶腰、盘子脸,定然是走了后门的关系户!长得不行也就算了,竟然还不知礼数!离这么远坐着干什么?脸上的假笑也太难看了!没有一点儿职业素养!还有啊!这满口大黄牙,也太恶心人了!就不能刷刷牙?实在不行,哪天做几个牙刷送过来!
燕晴的性子早就惯坏了,心有不满,自然是要发泄出来的。
正当燕晴要喊来老鸨子,让她给自己换个姑娘的时候,抬眼却看到了对面栏杆边坐着的一帮胡人。那十多个胡人,每个人怀里都抱着一个姿色不俗的姑娘。姑娘们也很专业,一颦一笑都很娴熟。即便是面对满身膻味儿的胡人,也是搔首弄姿的十分敬业。
察觉到燕晴脸上的怒色,绣娘顺着燕晴的视线看过去,问:“怎么了?”
燕晴咧咧嘴,说道:“士可杀……咳!是可忍,孰不可忍!咱们大梁的姑娘,怎么能被胡子给占了便宜呢!如此这般!我大梁国威何在!”
说着,燕晴愤然起身,一巴掌拍在桌上。“老鸨子!”
对面。
唯一没有怀抱姑娘的胡国王子乍一听到这声喊,循声看来,不由的一愣。
这个南平郡主,是个缺心眼儿吗?
刚被刺杀了一次,竟然还敢跑出来逛窑子——不对!她一个女子,逛窑子干什么?没有金刚钻,揽什么瓷器活啊?蹲在家里绣绣花不好吗?
哼!
原本还想着一时半会儿的没机会再杀她了呢。
没想到竟是自己送上门来了。
干脆——
等等!
胡国王子心生警惕,四下里看了看周围的寻欢客。
这小小的一个边境县城里的青楼,生意会这般好?
这些寻欢客,虽然一个个的满脸笑意的与姑娘说笑着,可眼神似乎都有些飘忽不定。
“殿下稍安勿躁。”先前刺杀燕晴的那人低声提醒胡国王子,“这里的高手不少,不可轻举妄动。”那人端起酒杯,视线借着酒杯的掩护,到处瞄了瞄。“还有不少身手不俗之人,恐怕是引蛇出洞之计。”
一言惊醒了胡国王子。
“有道理。”胡国王子沉住了气,又庆幸道:“幸亏易了容。”说着,拿手捋了一下唇上沾着的八字胡。“她见过我,被她认出来,怕是会生出事端。”
正说着,忽见那燕晴竟是一脸怒气的指着这边,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跟老鸨子说着什么。
胡国王子心里咯噔了一下。
莫不是被她认出来了?
周围吵吵闹闹的,也听不清燕晴与那老鸨子在说些什么。
那老鸨子似乎有些为难,燕晴似乎很生气。终于,老鸨子似是妥协了,一脸纠结的离开燕晴那边,竟是朝着这边走来。
“几位客官。”梁人自负,即便是青楼的老鸨子,也不肯喊胡人一声“爷”。“跟几位客官商量点事情啊。”
胡国王子微微一笑,道:“妈妈有事尽管说。”
“哈哈,这个……啧,不好开口啊。”老鸨子笑的很灿烂,“这事儿吧……那边有位客官,说诸位这边的几位姑娘姿色不错,她相中了。不知道几位客官能不能割爱呀。”
胡国王子闻言,心中的警惕又多了一分。
燕晴这是什么意思?
你一个女子,还挑起姑娘了?
姿色不错?
跟你比,这些不过庸脂俗粉罢了。
你还能相中了?
相中了又能如何?
买回家里给你当丫鬟吗?
胡国王子心中腹诽着,又沉吟了一下,道:“可以,喜欢哪个,带走便是。”他不想惹事,更好奇燕晴到底是什么居心,所以决定将计就计,看看情况。
老鸨子闻言,顿时松一口气。“哎呀哎呀,真是感谢。等会儿送几位客官一壶好酒。”说罢,似是怕胡国王子反悔,赶紧挑了两个姑娘打算离开。口中更道:“那位爷说了,她也不让诸位吃亏。她那边的两个姑娘,给诸位送来。”
“等等。”胡国王子叫住了老鸨子,指了指身边的姑娘,“这个也带走吧。”他实在是不习惯听曲儿的时候身边有人动手动脚的。
老鸨子自然很乐意。
反正钱也已经收过了,腾出来个姑娘更好。
不大会儿,两个身材肥胖的女子便被老鸨子领了过来。
不知道是不是心虚,老鸨子留下姑娘,客套了两句,没等这帮胡人反应过来,就匆匆离开了。
胡国王子看着身边的姑娘,闻到了她说话时散出来的口气,恶心的差点儿没一脚将这姑娘给踹飞。
大腿忽然被按了一下。
胡国王子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,正想愤怒的打开那丑姑娘的手,低头却看到了一个男子的手。
竟是那刺客的手。
那刺客拍了拍胡国王子的腿,盯着胡国王子的眼睛,微微摇头,提醒他不要冲动。
呼!
是的!
不能冲动!
这里是大梁的地界。
自己出现在这里,若是被大梁朝廷得知,对胡国不利。
另外……
燕晴这是几个意思?
自己并未招惹她。
她故意弄来两个丑女恶心自己,是什么意图?
莫不是怀疑自己的身份,故意试探?
对面。
燕晴搂着姑娘的肩膀,想更进一步,注意到绣娘凌厉的眼神,只能硬生生忍住了。可心中的邪火已经冒出来,若是不能发泄一番,总感觉特别压抑,更是有些心浮气躁。
四下里看看,燕晴又看到了那帮胡人。
越看越气!
不能肆意欺负姑娘的怨气,终于找到了宣泄口。
“一帮胡子!跑到咱们大梁来玩弄咱们大梁女子!实在是气煞我也!”燕晴愤然灌了一口酒。
绣娘有些哭笑不得,“不明白你生的是哪门子气。青楼女子,本就是伺候人的。不管是胡人还是梁人,给银子不就行了。”
“你这人!”燕晴怒了,“怎么没一点儿集体荣誉感呢?这可关乎了国家体面!民族气节!我煌煌天朝!巍巍大梁!即便是青楼女子,那也是手足同胞!岂可沦为胡人玩物!”
绣娘讪讪一笑,说道:“我看你就是嫉妒。”
绝对的嫉妒。
自己不能尽兴,便看不得别人尽兴。
绣娘一句话说到了自己的痛处,燕晴多少有些尴尬。
转眼看到跟自己保持着距离的姑娘,又恼了。“怎么?不乐意伺候老子啊?”
“不敢,不敢!”姑娘连声说着,赶紧挤出一丝笑容,给燕晴倒酒。“公子说笑了。能伺候公子这般玉人儿,奴家高兴还来不及呢。”口中虽然这么说,心中却是暗暗叫苦。这姑娘虽然业务娴熟,可却还是头一次伺候女子。想着凑近一些上下其手吧,又觉得不大合适。满肚子的骚话,也不知道该不该说。更愁人的是,身边这女扮男装的“公子”,看起来不是一般人,自己定然得罪不起,万不敢惹怒了她。
姑娘心中想着,又赶紧道:“公子是哪里人啊,怎么从未见过?”
燕晴却是黑着脸不答话,她恶狠狠的瞪着姑娘,道:“是不是觉得胡人都猛地很?没机会享受,所以不高兴啊?老子也不差的!”
姑娘闻言,差点儿没哭出来。
她是真想指着燕晴的鼻子大骂:你跟胡人比,根本就不是“猛不猛”的问题,而是“有没有”的问题好不好!再说了!老娘什么场面没见过!哪像你!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!定然是自家夫君满足不了,跑这里撒野来了!
想归想,她可不敢胡说。即便气得想哭,也只能笑脸相陪。
绣娘更是被燕晴的话给气的差点儿呛到,拍了一下额头,赶紧将两个姑娘赶走。又瞪了燕晴一眼,低声说道:“你可是郡主,说话能不能检点点儿?”
燕晴面如沉水,不想说话。
她心里憋了一团邪火。
想想这些年来自己的痛苦生活……
要穿女装……
要蹲着小解……
要自称“老娘”……
还不能碰女人!
真是越想越气!
一眼瞥到楼下正在喝酒的南柯一剑。
燕晴更发现,自己好像还不如一个太监!
毕竟,“没有”固然凄惨,“有而不能用”更憋屈!
可是,气归气!
理性尚存。
燕晴知道,自己不能胡来。
一旦热血上头,做出不合适的事情,丢命的,不只是自己,还有父王和母妃,还有晋王府上上下下那么多条人命!甚至可能会连累晋地百姓和无数兵卒。
人呐,总是在理性和欲望之间苦苦挣扎。
每个人都希望能够不受束缚的为所欲为。
可每个人又都在享受着突破桎梏的快感。
所谓人生,不过就是戴着枷锁,负重前行。
“消消气,回家我给你熬紫糖浆喝。”绣娘安慰了一句。
燕晴有些烦,气道:“别说话!耽误我感悟人生!”
绣娘哑然。
燕晴又灌了一口酒,转脸看到对面的胡人,眉头皱了一下。
“生气对身体不好。”燕晴说:“所以啊,若是心里有气,必须发出来才好。”
绣娘心里暗骂了一句。
每一次燕晴正儿八经的说话时,肯定要作死。
“你想做什么?”
“想做什么?当然是为国分忧啦!去查查这几个胡人!我看他们贼眉鼠眼的,不像好人。说不准是潜伏在我大梁内部的特务!欲图颠覆我大梁盛世!”燕晴正气凛然道:“作为大梁郡主,我有义务为国分忧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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